大概花了十几分钟,我在学校食堂里打包好饭菜之后开始独自踏上了教学楼南面通向顶楼的阶梯。
一阶一阶,来到了天台。
教学楼南面面向河滨,从这里看过去能够将碧蓝的河流尽收眼底,蔚蓝的苍穹在头顶上铺开,像是蓝色颜料在宣纸上层层渲染,更远的地方则是我们所在的这座城市全景。
我跨过了一行旧栏杆,通过一块杂草丛生的草坪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看似破旧的小屋,想来应该是被废置的器材储放室之类的,不过现在却成了那个家伙的“领地”。
是的,就是要我送午饭过来的那家伙。
我慢慢地走过去,想着这里平时几乎不会有人来吧,因为四周看起来一片荒瘠,不论是想要偷偷藏起来抽烟的男生们,或者是幽会的小情侣都不会将地点选在这里。
门没有锁,因此我也就直接打开了。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算不上宽敞的房间,但对那家伙来说也一点儿都不狭隘就是了。原本废弃的杂物间内部改装成了简陋的小客厅模样,在正中央的位置有着一张木桌,一旁安放着一张沙发,在窗台上还为了布局似的摆放着几盆小巧的盆栽,虽说这里的主人平日里都懒得替它们浇水。
我的目光在房间内四处扫视了一圈,这里虽小,但里面甚至有着吊灯与电热水壶之类的器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与外面那些小旅馆相比了。当然,这里也就只有这一个房间而已,毕竟只是杂物间嘛。
现在是中午,虽然里面并没有开灯但还算明亮,于是我走了进去。
“喂,我给你送饭来了。”
我对着桌前的人这么说道,但片刻之后发现对方根本没回应。
仔细一看,原来此刻她正闭着双眼,用手指抵着额头,就像是做着沉思,不过别人看来更像是保持坐着的姿势睡着了。
但我知道是她又在玩平时的那个游戏。
是的,我口中的“那家伙”正是面前的这个个子娇小,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孩。
如果外人第一眼看到她的话,估计有种“这女孩长得挺可爱的嘛”的种种想法,但是从与她很熟了的我的角度而言,对这样的人就能够无奈地“呵呵”了。
要问为什么?
那是因为……她的个性的确相当古怪。
比如说现在吧,这个家伙正旁若无人般翘着腿,毫无淑女的风范,对我的到来也丝毫不理会。
她面前的桌面上摊开着一本书,不过却是封面向上摆着,看起来正好翻到了一半,桌子周围也都零散地放置着一些书籍。
仔细一看的话,那些都是些推理类的小说,像爱伦·坡、切斯特顿、R·A·福利曼,甚至是日本的东野圭吾的书,基本上没有统一标准。
看到她现在这副状态,我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正想要休息一下。
而就在我屁股刚刚贴到椅子上时,突然她睁开了眼睛,然后冷不防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哈啊!我知道了!凶手就是死者的妻子,这是一场由于感情问题而引发的谋杀案,在她和情夫密谋杀死了丈夫之后将现场布置成了密室的样子,然后在对警方的问话时说了假话……”
她就这么一边嚷嚷着一边拾起了面前摊在桌上的书,快速地向后翻去。
这是她经常会玩的游戏,将小说看到一半之后就放下,然后自己根据线索来猜测后面的剧情发展,如果猜对了的话就不用继续看下去了。
看到她将手中的书翻得作响,同时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兴奋而慢慢冷却之后,我开口问道:“怎么了?难道后续发展不是如你预料那样?”
“契合程度大概85%吧,虽然最后真凶的确和我所想的一样,但是犯案过程稍微有些偏差。”在皱了皱眉头之后,她感到厌烦地将手中的书扔到了一边,然后伸手将我放在桌子中央的袋子拿了过去。
“欸,我说,你该不会又缺席了一上午吧?”看到她将袋子中装着的饭盒拿出来,正准备打开时,我这么问道。
“是啊,反正我又没有继续升学的打算,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学那些没意思的理论?”理所当然似的回答,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可是你这样下去不会被班主任处分么?缺课太多之类的,都已经高三了啊,严重的话指不定得勒令退学。”
对方从袋子里取出了一次性筷子,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餐盒,在看到里面之后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又自作主张地给我加了卷心菜和黄瓜?明明知道的吧?我不喜欢吃蔬菜。”
她的眼中写满了不满,不过我倒是直接回视了过去:“每天光吃肉怎么行。”
听到我的话之后,她极不情愿地夹起了一片菜叶,用那种不悦的眼神看着我:“明明要的酱汤牛腩饭居然就这么点牛肉,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我的午饭钱啊。还有,人类千辛万苦地进化到食物链的顶端可不是为了吃蔬菜的。”
“那什么歪理啊……”
在我这么无力地说完之后,便看到她开始将餐盒里的蔬菜都用筷子夹了出来。
“喂,别给我扔掉!”
“麻烦死了,”小声嘟囔之后,她幽怨地看着我,“要不给你吃好了。”
“啥……”
看到我一时愣住,她这才若无其事地开始享用起午饭来。
“真是的……”我只得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这是个怪异的家伙,就和我前面说过的一样。现在看到她头也不抬地吃起了午饭,我索性视线在房间里到处游移起来,目光偶然间锁定了沙发边角上那些堆放在一起的方便面和罐头食品。
“喂,”我眉头有些抽搐地指着那边开口,“如果我要是来晚了或者没来的话,那些东西该不会就成了你的午饭吧。”
“是啊,听到之后是不是感到内心充满了罪恶感,因为自己的懒惰而害得善良的学姐只能够靠方便食品来度日。”
不,根本不会有罪恶感,我在心里说道。
“再说懒惰的人是你才对吧!”我指着她大义凛然地开口,“这样总是麻烦低年级的人哪里有一点儿学姐的样子啊?和善良两个字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好么!”
虽然这个人说过自己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但去食堂吃个饭根本就花不了多少时间啊,可是每天中午的这个时候她总是选择以一封短信的方式让我将午饭打包带到这里来。
“羽凡真是太无情了,现在的我可伤心了。”
伤心的人还能够这么大快朵颐么……你让我说什么好?
“喂,兰德……”
“什么?”正在将餐盒里的牛腩送进嘴里,准备夹米饭的她看向我这里。
“你说过自己和这儿的校长认识,所以就算长期缺勤也不会被轻易开除对吧?”我问。
“嗯,这里的钥匙就是我找他要的,所以我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
“我有些好奇呢,你和校长之间……”现在是午间,所以我们说起了别的话题,“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难道说,你是校长的私生女?”
“咳……咳咳!”似乎是因为刚要咽下米饭时听到了我的猜测,因此她不禁咳嗽了两下,在平复下来之后无奈地说道,“你的想象太跳跃,我一时间跟不上,不过还是稍微提醒你好了,校长那个老头子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吧,你想说我是他在快到中旬的时候生下来的?”
“哦……也是。”我打翻了自己的猜想。
哦,怎么说呢,我和面前这个女孩是在一个多月之前认识的,只不过认识的过程说来有些……不同寻常。
她让我称呼她为“兰德”,当然,我很怀疑这个在中文里听起来不伦不类一点儿也不像女孩儿的名字到底是不是本名,可是当我问她真正的名字时她又不告诉我,只是让我这么叫她。
这个人在这所华兰中学里就读高三,比我高一个年级。说起来,我曾经因为好奇而去她所在的班级里打听过,那时听她班上的前辈们说班级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只是极少见过几次,大多数时间她都是随自己的意愿来教室,似乎是觉得有趣的课就会来坐上几小时,而相对枯燥的话就不见人影了,只有几个人和她近距离说过话,我依然没能够打听出她真正的名字,所以后来索性就放弃了。
不过我知道,那些时间里她都在这个顶楼无人的房间里看着自己觉得有趣的书。
“总之我就是喜欢看一些别人觉得不入流的书。”她曾经在我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想想看,我对她的了解还有哪些方面呢……
对了,她说自己现在的年龄是十七岁,但在我看来因为个子小,而且长了一张显得有些稚嫩的娃娃脸,所以看上去比起十六岁的我还要年轻,因此我也不怎么爱称她学姐。
虽然如此,但这个女孩身上的确有些不可思议的地方。
“你今天看起来有些奇怪啊,一脸不爽的样子,是不是因为被我破坏了即将到手的,和暗恋的女孩间的约会而心怀不满?”
在我正想着上面那些问题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她的声音。
脑海中这时浮现过微笑着的蓝翎同学的脸庞……
“哪……哪儿有暗恋啊,白痴!”我竟然有些慌张地这么叫了起来。
“哦?”看到我的反应,正吃着午饭的兰德脸上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来,眼睛快要眯成了一条缝,“难怪我感觉你今天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浓浓的青春荷尔蒙气息,诶,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呀?不妨说给我听听?让学姐帮你把把关。”
当下明白过来自己被捉弄之后,我急忙说服自己淡定下来。
“我在生物课上可没有学过荷尔蒙还能从嘴里分泌出来。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刚才和女生在一起的事?”
“因为看到了你的袖子上沾了一根长发,然后刚才匆匆挂断了我的电话,所以就胡乱猜测的。”
看到她用沾了汤汁的筷子指着我,我看了看自己的外套袖子,果然是这样。
“诶……”我稍稍叹了口气,“我去给那些盆栽浇浇水。”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兰德总是能够在一些不起眼的小细节之中猜测出我的一些想法。怎么说呢,该说是她思维敏锐让人敬佩吗?还是说令人讨厌呢?
不,即使她是个这么古怪让人不好捉摸的人,我也总是在嘴上说一些这样那样的话,但我想,自己还是没办法真正地讨厌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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